第89章 白府
柳娇娇三人去了白府就直接被引到了白芷的院子里，大概是刚起的缘故，整个人还有些呆，看着进了屋的三人，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昨夜没休息好，精神不大好，怠慢你们了。”
夏澜说了好几日要过来看她，只是当时柳娇娇也不在望京，想着到时候她回来了还要自己过来，所以就索性等了几日，等柳娇娇一回来就赶紧派人过来和白芷定下今日。
因为早就说好的，所以虽然家里还有事，但是白芷却还是应了下来，左右也不是外人。
“白芷姐姐生病了吗？”
几人行过礼后就围着坐在了一起，白芷和自己的丫鬟吩咐了一声，让去看看她母亲醒了没有，等嘱咐完丫鬟刚坐好就听到柳娇娇这句话，一脸无奈的苦笑。
“很明显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罢了，身体并没有大碍。”
自从他们家出了事以后，每日大夫上门都会给全家号过脉，所以她虽然消瘦了很多，可身体却没事。
柳娇娇看着白芷眉宇间的疲惫，犹豫了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既然不愿意说，柳娇娇也尊重她，只是心里却暗暗留了个心，准备事后让人看着点。
不管柳娇娇是怎么想的，夏澜却一点负担都没有，她早就注意到了白芷的异样，只是刚进门白芷就停不下来，一直吩咐人招待她们，此时有了机会怎么舍得不问。
“白芷，到底什么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和你以前变化太大了。”
变化大到只要是稍微相熟一些的人就能一眼看的出来，以前白芷和夏澜只要凑到一起，就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仅靠着他们两个人就能把整个望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听个遍，可现在呢？
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比起以前，一下沉稳了很多。
可是这种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夏澜紧挨着白芷，担心的看着她，见她不说话，心下一急，晃着她的胳膊，“都是自己人，你还要瞒着我不成？有什么事说出来才能有解决的办法。”
刚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着白芷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是不是伯母给你定下的婚事不好？若是你真的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们想想办法，总能把婚事推掉的，你自己……”
一点不给白芷说话的机会，夏澜一个人说的就够乱了。
听着夏澜越说越扯，柳娇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手放在桌子上，当着所有人的眼睛起身，探着身子，用手一把捂住夏澜的嘴巴。
“唔……”
“表姐，你让白芷姐姐说。”
原本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在听到柳娇娇这句话以后，一下小了许多，扭头去看白芷，见她也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过来，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点头。
见夏澜自己反应过来了，柳娇娇才松开手，接过一旁柳姗姗递过来的手帕，嫌弃的抹了抹手心。
饶是白芷心里沉重，看到两人的耍宝，脸上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丝笑意，等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才微微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敛去几分。
“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芷手撑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眉间，“我爹已经病了有一段时日了，一开始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可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他太累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这一日日的下来，我爹就突然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白大人病了？”夏澜一脸不可思议，“这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我爹只是为了惹祸上身，所以在家里装病，怎么可能会有人放在心上。”白芷苦笑一声，她这几日有空就会守在她爹那边，经常听到她哥和她爹谈话内容，所以对当下的局面也算是明白一些。
“二王爷现在和七皇子吵得这么凶，我爹在朝中又是中立一派，现在两方都逼着他站队，而我爹又是这个时候出了事，其他人自然以为我爹是故意的。”
简单和两人解释了一下，白芷才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怪就怪在了这里，我爹发现不对劲以后，就找了大夫来，可是不管请了多少个大夫给下的结论都一样，我爹身体很好，一点毛病都检查不出来。”
“再加上皇上还派太医来了一次，也说是没任何问题，只说我爹需要多休息就走了。”
白芷眉宇间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说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算了，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望京城里所有能找到的大夫全部找遍了，我大哥已经离京了，听说南方那边有几位神医，我大哥去碰碰运气。”
“除了精神不济就再没有旁的问题了吗？”
一直沉默地柳娇娇在听白芷说完以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白芷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刚想回答她的问题，之前她安排出去的丫鬟就回来了。
“小姐，夫人已经起来了，让您带着三位夏小姐和两位柳小姐过去。”
“走吧，我娘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过去吧。”白芷起身，招呼着三人往外走，“晚一些她还要去照看我爹，恐怕腾不出什么时间来。”
白大人身上这个毛病来的太突然了，大夫们又查不出原因了，可人却实实在在的躺在那儿，所以担心其他人也出问题，就让白大人单独住在一处，每日让人去照料就是了。
几人去了白夫人的院子里，她刚用完早膳，丫鬟们正在往外撤东西，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招呼几人进来，“真是对不住了，按理来说你们过来我该好好招待你们的，可没想到家里出了这种事。”
白夫人也是经过事的人，几个小姑娘一进门，就知道白芷肯定把家里的情况说出去了，倒也没在意，左右白大人的情况等朝中平静下来，消息也会传出去。
“伯母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
白夫人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和疲惫，比之前见过的那一面瘦了不止一圈，不过大概是因为用了胭脂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还算好一些。
她们几人给白夫人行了礼，知道她还有事，简单说了两句就准备告退。
见她们准备走，白夫人也没留，顺势跟着站起来，“我就不留你们了，让白芷今日陪着你们，正好我也忙，顾不上她，既然你们来了，就陪着她一起看看婚事的细节。”
白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都给她，若不是家里出了事，她现在早就把准备工作给办起来了，到时候也免不了要多问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所以现在先让几个小的多商量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白夫人点点头，往前走几步，一下拉近几人的距离，看着几个小姑娘点点头，最后才看向白芷，“一会儿我让人过去，你也大了，等你嫁过去后也是要主持中馈的，所以这些事你也先学着，有不会的就多问问，正好你这几个小姐妹都在，她们也能帮你参考一下。”
说完，拍了拍白芷的胳膊，动作间，带起一阵清风。
原本她们几人就离得近，白夫人这一动作，柳娇娇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啊。
“娇娇？娇娇？”夏澜一连叫了几声，才看到人抬眸看向自己，“我说你愣什么呢？我们回去了？”
夏澜说的是回白芷院子里去。
说话的时候夏澜整个拉着白芷，站在自己对面，柳珊珊则挽着她的胳膊，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二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
耳边是柳珊珊担忧的声音，柳娇娇扭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白夫人竟然早在她发呆的时候就离开了。
至于那个味道……
四人没让丫鬟们撑伞，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外走，柳娇娇正好和白芷紧挨着，想了想，开口问道：“白芷姐姐，我见白夫人用的胭脂不错，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些送给干娘。”
这个问题来的突兀，白芷一下有些发愣，不等她开口回答，就被夏澜抢先一步，中间隔着一个人，夏澜不停的给柳娇娇使眼色。
人家家里都有人病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提胭脂的事。
可是不管夏澜怎样眨巴眼睛，柳娇娇却一眼都不看她，眼睛盯着白芷，等着她的回答，白芷倒是没有多想，之所以没反应过来不过是因为她了解柳娇娇。
她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姑娘，不过既然开口问了，也没多想，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是我娘上次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正好遇到向贵妃，向贵妃赏下来的。”
“娇娇你若是给穆夫人买的话，直接去南城那边的一个叫‘迷香’的铺子里买就好了，据说这种胭脂只有这个地方用，就连宫里的量也不多，不过你恐怕要等上一阵时间了，我娘前不久才去问过，当时铺子里的掌柜说没货了，要等一段时间才有。”
“哎？这种胭脂真的有这么好用吗？竟然还能用到断货？”
夏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白芷，却见白芷直接摇头，“不是卖到断货，而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胭脂可拿出来卖，听说这种胭脂极难生产，再加上现在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用，出来了新的自然是先紧着宫里了，铺子里的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
铺子里没货了？
若不是白芷说，柳娇娇还真的不清楚，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之前虽然交代了掌柜着囤货，可到底时日短，又要防着点燕斐，这一次，估计好不容易藏下来的胭脂全部被替换掉了。
不过柳娇娇到不觉得后悔，她手摸了摸脖子，好奇的看向白芷，“白芷姐姐，那向贵妃送的这盒胭脂，白夫人用了多久了？”
“应该没有多久，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白芷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却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清楚，“我娘之前在铺子里买了一盒，用得很不错，后来向贵妃送来这盒胭脂，我娘其实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用，只是原来那盒用完了，差人去买却说是没了，等我娘用其他胭脂的时候又觉得效果不好。”
“所以这才用了向贵妃这盒胭脂。”
白家和向贵妃一向没什么交情，不过白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所以白夫人每次进宫也不会受了气，相反，因为白大人从来没有站过队，向贵妃一直想拉拢他们家。
关于这点，白家上下心里都是清楚的，所以向贵妃赏下来的东西，白夫人情愿全部放在库房里，也不会拿出来乱用，不然到时候就说不明白了。
见自己说完以后，柳娇娇就沉着脸不再开口，白芷也不笨，见柳娇娇三番四次的打听这个胭脂，当下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蓦地，白芷突然停了下来。
“娇娇，是不是这个胭脂有什么问题啊？”
白芷的声音一落下，夏澜和柳珊珊同时一愣，夏澜纯属是因为白芷的话，而柳珊珊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知道这间铺子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不等柳娇娇说话，就率先站了出来，“怎么可能？白芷姐姐，这铺子里的胭脂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珊珊。”
轻轻的两个字，打断柳珊珊还未说完的话，余光瞄了眼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的柳珊珊，抬手在她脑袋上碰了碰。
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白芷身上，见她也看着自己，想了想，开口解释道：“白芷姐姐，其实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想法还需要验证，等有了结果我会让人来告诉你一声的。”
白芷不是很相信柳娇娇的话，看她的表情就不像不知道的人，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焉焉的“恩”了一声。
“不过白大人生病的事情，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柳娇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恰好认识一位医术很好的大夫，我记得他之前有治疗过类似的病人，或许可以让他来试试。”
那个病人指的是她自己。
柳娇娇倒是没有骗白芷，她的确想让公孙先生过来一趟，她怀疑白大夫和她中的是同一种毒，而且很可能向贵妃给的那盒胭脂有关系。
她可没忘了，燕斐可是借着她的手往宫里送了一批有问题的胭脂，公孙先生一直没查出来那胭脂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能看的出来确实和以前最开始的那些胭脂不一样了。
柳娇娇下意识觉得公孙先生往白家跑这一趟或许能有帮助。
想到这里，正好对上白芷激动和期待的眼神，柳娇娇也懒得再拖了，直接和清越吩咐道：“清越，你回去一趟，公孙先生现在在二爷家里，你就说我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麻烦他跑一趟。”
“是。”
没让清越一个人走，白芷连忙让自己的丫鬟带着马车跟着一起去。
因为中间出了这码事，白芷也没心情再回去商量自己的婚事了，索性就直接带着人转了个方向往她爹住的院子去了。
白芷把三人带到偏厅去，让人准备好吃食和热茶，才看着三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先去看看我爹娘，告诉他们一声这个好消息。”
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不拘着对方是不是神医了，只要对方会医术他们就愿意让人来试试。
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路，万一对方就正好见过这类病症，那岂不是正好。
看着白芷急匆匆的跑出去，夏澜长长的叹了口气，“娇娇，怪不得我娘着急把我嫁出去，现在望京这么乱，只怕我爹娘也是想着我能远远的躲开一些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柳娇娇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夏澜也就没再继续下去。
看在柳娇娇的面子上，公孙先生一得了信就跟着清越过来，虽然没让他们多等，外面就有人来禀报，等她们出了偏厅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白芷已经一阵风的小跑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应该是去接人去了，柳娇娇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看向其他两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以白芷着急的那个模样，柳娇娇倒是没有说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白芷带着人拥着公孙先生过来。
“你急匆匆的让人把我找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公孙先生出来前正研究那盒胭脂，一连几日一点进展都没有，脸色也不好看，沉着脸，好像谁都欠着他银子似得。
“你不是正好在找那盒胭脂的问题吗？我这边正好有些线索，所以就把你找来了。”
柳娇娇话音一落，公孙先生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好奇。
“先让白芷姐姐带咱们进去看看吧，我觉得您还是先看看白大人最好。”
闻言，公孙先生也没推迟，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路上，他也对白大人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也知道柳娇娇找自己来主要还是救人，也就没推迟，由白芷领着，一行人往里面去。
白大人躺在里屋，几人进了屋子，只有白芷领着公孙先生进了里屋，其他人则留在了外室。
“娇娇，你说这个大夫行吗？”
“试试吧。”
行不行她也不知道，这一次等的功夫有些久，夏澜不停的来回晃着身子，一刻也不得闲，就在柳娇娇被她晃得头疼，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抬头，眼睛一亮。
公孙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白家人没有跟出来，应该是在看白大人。
“先生，怎么样了？”
“能救，只是有些难，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早在公孙先生来之前，白芷就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把白夫人用的那盒胭脂拿来，刚才顺便让公孙先生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和那批有问题的胭脂一模一样。
公孙先生把胭脂收回药盒里，才站直了身子看向柳娇娇，“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我会试着往这边琢磨一下的，不过白大人身上的毒和你的不太一样，同出一处，却要比你的厉害的多。”
说的再深一点，她们也听不懂，公孙先生索性就先告辞离开了，柳娇娇让清越把人送回去。
而她们三人则也顺势和白夫人母女告辞，离开了白府。
“娇娇，那盒胭脂真的有问题吗？”夏澜还是优点不敢相信，可是她亲眼看到公孙先生把胭脂收好的，直觉告诉她，没错的。
可是深想下去，夏澜打了个冷颤，“娇娇，胭脂是向贵妃给的，你说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啊，她要是知道的话？那她……”
岂不是要对白家动手？
她可是一个宫妃啊？后宫不能干政，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算是皇帝再宠爱她也保不住她。
见夏澜一脸震惊，柳娇娇也不震惊她能想到这里，无声的笑了笑，摇摇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里的几人谁也没反应过来，齐齐跌在一起。
马车外，夏家的车夫大喝一声，“不长眼啊，赶紧滚。”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夏澜往柳娇娇的方向挪了挪，倒在她身上，掀开帘子朝着车夫吼了一声，车夫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小姐。”
夏澜没急着放下帘子，柳娇娇也顺势往外看去，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马车旁快速的走过，看到熟悉的声音，柳娇娇一怔。
“娇娇，怎么了？”
“没事。”柳娇娇收回视线，心里却放不下，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停下。”
起身就往外走，还是柳珊珊反应快，连忙拉住柳娇娇的胳膊，柳娇娇回身，“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不用担心，清越回去后让她来找我。”
交代了一声，连忙跳出了马车，往后一转身，正好看到燕斐和一个男人进了一个小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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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没休息好，精神不大好，怠慢你们了。”
夏澜说了好几日要过来看她，只是当时柳娇娇也不在望京，想着到时候她回来了还要自己过来，所以就索性等了几日，等柳娇娇一回来就赶紧派人过来和白芷定下今日。
因为早就说好的，所以虽然家里还有事，但是白芷却还是应了下来，左右也不是外人。
“白芷姐姐生病了吗？”
几人行过礼后就围着坐在了一起，白芷和自己的丫鬟吩咐了一声，让去看看她母亲醒了没有，等嘱咐完丫鬟刚坐好就听到柳娇娇这句话，一脸无奈的苦笑。
“很明显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罢了，身体并没有大碍。”
自从他们家出了事以后，每日大夫上门都会给全家号过脉，所以她虽然消瘦了很多，可身体却没事。
柳娇娇看着白芷眉宇间的疲惫，犹豫了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既然不愿意说，柳娇娇也尊重她，只是心里却暗暗留了个心，准备事后让人看着点。
不管柳娇娇是怎么想的，夏澜却一点负担都没有，她早就注意到了白芷的异样，只是刚进门白芷就停不下来，一直吩咐人招待她们，此时有了机会怎么舍得不问。
“白芷，到底什么事？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和你以前变化太大了。”
变化大到只要是稍微相熟一些的人就能一眼看的出来，以前白芷和夏澜只要凑到一起，就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仅靠着他们两个人就能把整个望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听个遍，可现在呢？
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比起以前，一下沉稳了很多。
可是这种变化来的太突然了，夏澜紧挨着白芷，担心的看着她，见她不说话，心下一急，晃着她的胳膊，“都是自己人，你还要瞒着我不成？有什么事说出来才能有解决的办法。”
刚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着白芷的眼神带着一丝同情，“是不是伯母给你定下的婚事不好？若是你真的不喜欢这门婚事，我们想想办法，总能把婚事推掉的，你自己……”
一点不给白芷说话的机会，夏澜一个人说的就够乱了。
听着夏澜越说越扯，柳娇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手放在桌子上，当着所有人的眼睛起身，探着身子，用手一把捂住夏澜的嘴巴。
“唔……”
“表姐，你让白芷姐姐说。”
原本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在听到柳娇娇这句话以后，一下小了许多，扭头去看白芷，见她也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就明白了过来，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点头。
见夏澜自己反应过来了，柳娇娇才松开手，接过一旁柳姗姗递过来的手帕，嫌弃的抹了抹手心。
饶是白芷心里沉重，看到两人的耍宝，脸上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丝笑意，等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才微微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敛去几分。
“不是我不说，只是这事，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芷手撑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眉间，“我爹已经病了有一段时日了，一开始只是精神有些不济，可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他太累了，谁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这一日日的下来，我爹就突然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白大人病了？”夏澜一脸不可思议，“这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我爹只是为了惹祸上身，所以在家里装病，怎么可能会有人放在心上。”白芷苦笑一声，她这几日有空就会守在她爹那边，经常听到她哥和她爹谈话内容，所以对当下的局面也算是明白一些。
“二王爷现在和七皇子吵得这么凶，我爹在朝中又是中立一派，现在两方都逼着他站队，而我爹又是这个时候出了事，其他人自然以为我爹是故意的。”
简单和两人解释了一下，白芷才叹了口气，“其实这事怪就怪在了这里，我爹发现不对劲以后，就找了大夫来，可是不管请了多少个大夫给下的结论都一样，我爹身体很好，一点毛病都检查不出来。”
“再加上皇上还派太医来了一次，也说是没任何问题，只说我爹需要多休息就走了。”
白芷眉宇间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说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算了，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望京城里所有能找到的大夫全部找遍了，我大哥已经离京了，听说南方那边有几位神医，我大哥去碰碰运气。”
“除了精神不济就再没有旁的问题了吗？”
一直沉默地柳娇娇在听白芷说完以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白芷一愣，歪着脑袋想了想，刚想回答她的问题，之前她安排出去的丫鬟就回来了。
“小姐，夫人已经起来了，让您带着三位夏小姐和两位柳小姐过去。”
“走吧，我娘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过去吧。”白芷起身，招呼着三人往外走，“晚一些她还要去照看我爹，恐怕腾不出什么时间来。”
白大人身上这个毛病来的太突然了，大夫们又查不出原因了，可人却实实在在的躺在那儿，所以担心其他人也出问题，就让白大人单独住在一处，每日让人去照料就是了。
几人去了白夫人的院子里，她刚用完早膳，丫鬟们正在往外撤东西，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招呼几人进来，“真是对不住了，按理来说你们过来我该好好招待你们的，可没想到家里出了这种事。”
白夫人也是经过事的人，几个小姑娘一进门，就知道白芷肯定把家里的情况说出去了，倒也没在意，左右白大人的情况等朝中平静下来，消息也会传出去。
“伯母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
白夫人眉宇间带着一丝忧愁和疲惫，比之前见过的那一面瘦了不止一圈，不过大概是因为用了胭脂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还算好一些。
她们几人给白夫人行了礼，知道她还有事，简单说了两句就准备告退。
见她们准备走，白夫人也没留，顺势跟着站起来，“我就不留你们了，让白芷今日陪着你们，正好我也忙，顾不上她，既然你们来了，就陪着她一起看看婚事的细节。”
白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把最好的都给她，若不是家里出了事，她现在早就把准备工作给办起来了，到时候也免不了要多问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所以现在先让几个小的多商量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白夫人点点头，往前走几步，一下拉近几人的距离，看着几个小姑娘点点头，最后才看向白芷，“一会儿我让人过去，你也大了，等你嫁过去后也是要主持中馈的，所以这些事你也先学着，有不会的就多问问，正好你这几个小姐妹都在，她们也能帮你参考一下。”
说完，拍了拍白芷的胳膊，动作间，带起一阵清风。
原本她们几人就离得近，白夫人这一动作，柳娇娇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啊。
“娇娇？娇娇？”夏澜一连叫了几声，才看到人抬眸看向自己，“我说你愣什么呢？我们回去了？”
夏澜说的是回白芷院子里去。
说话的时候夏澜整个拉着白芷，站在自己对面，柳珊珊则挽着她的胳膊，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二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好。”
耳边是柳珊珊担忧的声音，柳娇娇扭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白夫人竟然早在她发呆的时候就离开了。
至于那个味道……
四人没让丫鬟们撑伞，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外走，柳娇娇正好和白芷紧挨着，想了想，开口问道：“白芷姐姐，我见白夫人用的胭脂不错，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些送给干娘。”
这个问题来的突兀，白芷一下有些发愣，不等她开口回答，就被夏澜抢先一步，中间隔着一个人，夏澜不停的给柳娇娇使眼色。
人家家里都有人病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情提胭脂的事。
可是不管夏澜怎样眨巴眼睛，柳娇娇却一眼都不看她，眼睛盯着白芷，等着她的回答，白芷倒是没有多想，之所以没反应过来不过是因为她了解柳娇娇。
她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姑娘，不过既然开口问了，也没多想，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开口道：“是我娘上次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正好遇到向贵妃，向贵妃赏下来的。”
“娇娇你若是给穆夫人买的话，直接去南城那边的一个叫‘迷香’的铺子里买就好了，据说这种胭脂只有这个地方用，就连宫里的量也不多，不过你恐怕要等上一阵时间了，我娘前不久才去问过，当时铺子里的掌柜说没货了，要等一段时间才有。”
“哎？这种胭脂真的有这么好用吗？竟然还能用到断货？”
夏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白芷，却见白芷直接摇头，“不是卖到断货，而是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胭脂可拿出来卖，听说这种胭脂极难生产，再加上现在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用，出来了新的自然是先紧着宫里了，铺子里的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
铺子里没货了？
若不是白芷说，柳娇娇还真的不清楚，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她之前虽然交代了掌柜着囤货，可到底时日短，又要防着点燕斐，这一次，估计好不容易藏下来的胭脂全部被替换掉了。
不过柳娇娇到不觉得后悔，她手摸了摸脖子，好奇的看向白芷，“白芷姐姐，那向贵妃送的这盒胭脂，白夫人用了多久了？”
“应该没有多久，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白芷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却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清楚，“我娘之前在铺子里买了一盒，用得很不错，后来向贵妃送来这盒胭脂，我娘其实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用，只是原来那盒用完了，差人去买却说是没了，等我娘用其他胭脂的时候又觉得效果不好。”
“所以这才用了向贵妃这盒胭脂。”
白家和向贵妃一向没什么交情，不过白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所以白夫人每次进宫也不会受了气，相反，因为白大人从来没有站过队，向贵妃一直想拉拢他们家。
关于这点，白家上下心里都是清楚的，所以向贵妃赏下来的东西，白夫人情愿全部放在库房里，也不会拿出来乱用，不然到时候就说不明白了。
见自己说完以后，柳娇娇就沉着脸不再开口，白芷也不笨，见柳娇娇三番四次的打听这个胭脂，当下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蓦地，白芷突然停了下来。
“娇娇，是不是这个胭脂有什么问题啊？”
白芷的声音一落下，夏澜和柳珊珊同时一愣，夏澜纯属是因为白芷的话，而柳珊珊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知道这间铺子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不等柳娇娇说话，就率先站了出来，“怎么可能？白芷姐姐，这铺子里的胭脂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珊珊。”
轻轻的两个字，打断柳珊珊还未说完的话，余光瞄了眼不甘心还想说什么的柳珊珊，抬手在她脑袋上碰了碰。
注意力却一直放在白芷身上，见她也看着自己，想了想，开口解释道：“白芷姐姐，其实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想法还需要验证，等有了结果我会让人来告诉你一声的。”
白芷不是很相信柳娇娇的话，看她的表情就不像不知道的人，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焉焉的“恩”了一声。
“不过白大人生病的事情，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柳娇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恰好认识一位医术很好的大夫，我记得他之前有治疗过类似的病人，或许可以让他来试试。”
那个病人指的是她自己。
柳娇娇倒是没有骗白芷，她的确想让公孙先生过来一趟，她怀疑白大夫和她中的是同一种毒，而且很可能向贵妃给的那盒胭脂有关系。
她可没忘了，燕斐可是借着她的手往宫里送了一批有问题的胭脂，公孙先生一直没查出来那胭脂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能看的出来确实和以前最开始的那些胭脂不一样了。
柳娇娇下意识觉得公孙先生往白家跑这一趟或许能有帮助。
想到这里，正好对上白芷激动和期待的眼神，柳娇娇也懒得再拖了，直接和清越吩咐道：“清越，你回去一趟，公孙先生现在在二爷家里，你就说我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麻烦他跑一趟。”
“是。”
没让清越一个人走，白芷连忙让自己的丫鬟带着马车跟着一起去。
因为中间出了这码事，白芷也没心情再回去商量自己的婚事了，索性就直接带着人转了个方向往她爹住的院子去了。
白芷把三人带到偏厅去，让人准备好吃食和热茶，才看着三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先去看看我爹娘，告诉他们一声这个好消息。”
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不拘着对方是不是神医了，只要对方会医术他们就愿意让人来试试。
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路，万一对方就正好见过这类病症，那岂不是正好。
看着白芷急匆匆的跑出去，夏澜长长的叹了口气，“娇娇，怪不得我娘着急把我嫁出去，现在望京这么乱，只怕我爹娘也是想着我能远远的躲开一些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柳娇娇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没说话，夏澜也就没再继续下去。
看在柳娇娇的面子上，公孙先生一得了信就跟着清越过来，虽然没让他们多等，外面就有人来禀报，等她们出了偏厅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白芷已经一阵风的小跑了出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应该是去接人去了，柳娇娇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看向其他两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以白芷着急的那个模样，柳娇娇倒是没有说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白芷带着人拥着公孙先生过来。
“你急匆匆的让人把我找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公孙先生出来前正研究那盒胭脂，一连几日一点进展都没有，脸色也不好看，沉着脸，好像谁都欠着他银子似得。
“你不是正好在找那盒胭脂的问题吗？我这边正好有些线索，所以就把你找来了。”
柳娇娇话音一落，公孙先生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好奇。
“先让白芷姐姐带咱们进去看看吧，我觉得您还是先看看白大人最好。”
闻言，公孙先生也没推迟，刚才一路走过来的路上，他也对白大人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也知道柳娇娇找自己来主要还是救人，也就没推迟，由白芷领着，一行人往里面去。
白大人躺在里屋，几人进了屋子，只有白芷领着公孙先生进了里屋，其他人则留在了外室。
“娇娇，你说这个大夫行吗？”
“试试吧。”
行不行她也不知道，这一次等的功夫有些久，夏澜不停的来回晃着身子，一刻也不得闲，就在柳娇娇被她晃得头疼，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抬头，眼睛一亮。
公孙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白家人没有跟出来，应该是在看白大人。
“先生，怎么样了？”
“能救，只是有些难，我要回去研究一下。”早在公孙先生来之前，白芷就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把白夫人用的那盒胭脂拿来，刚才顺便让公孙先生看了一下。
果不其然，和那批有问题的胭脂一模一样。
公孙先生把胭脂收回药盒里，才站直了身子看向柳娇娇，“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我会试着往这边琢磨一下的，不过白大人身上的毒和你的不太一样，同出一处，却要比你的厉害的多。”
说的再深一点，她们也听不懂，公孙先生索性就先告辞离开了，柳娇娇让清越把人送回去。
而她们三人则也顺势和白夫人母女告辞，离开了白府。
“娇娇，那盒胭脂真的有问题吗？”夏澜还是优点不敢相信，可是她亲眼看到公孙先生把胭脂收好的，直觉告诉她，没错的。
可是深想下去，夏澜打了个冷颤，“娇娇，胭脂是向贵妃给的，你说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啊，她要是知道的话？那她……”
岂不是要对白家动手？
她可是一个宫妃啊？后宫不能干政，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算是皇帝再宠爱她也保不住她。
见夏澜一脸震惊，柳娇娇也不震惊她能想到这里，无声的笑了笑，摇摇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里的几人谁也没反应过来，齐齐跌在一起。
马车外，夏家的车夫大喝一声，“不长眼啊，赶紧滚。”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夏澜往柳娇娇的方向挪了挪，倒在她身上，掀开帘子朝着车夫吼了一声，车夫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小姐。”
夏澜没急着放下帘子，柳娇娇也顺势往外看去，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马车旁快速的走过，看到熟悉的声音，柳娇娇一怔。
“娇娇，怎么了？”
“没事。”柳娇娇收回视线，心里却放不下，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停下。”
起身就往外走，还是柳珊珊反应快，连忙拉住柳娇娇的胳膊，柳娇娇回身，“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不用担心，清越回去后让她来找我。”
交代了一声，连忙跳出了马车，往后一转身，正好看到燕斐和一个男人进了一个小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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